“价投老灵魂”归江的投资学习法:用网格思维编织阅读的“毛衣”

admin1年前量化大V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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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聪明投资者聆听了上百场投资管理人的交流思考。
最有获得感的,是旁听信璞投资归江在复旦大学的价值投资实务课,没有之一。
信璞是一家充满“价值投资灵魂”的公司。具备我们喜欢的投资管理人的典型元素:深度研究,独立思考,知行合一。
还有小心翼翼的自我迭代。
归江很少公开发声,每年极少数的分享都留给了在校的学生。
他把20多年的投资实践、反省、进化和系统思考,淬炼出8堂课,每堂4小时以上的超大功率输出。
很过瘾,但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在长期实践中去回味。
我们把第一堂课中关于投资学习方法论的部分整理出来,并征得讲者的许可分享给大家。
归江说,经济学的花盆太浅,要培养跨越时代和专业的网格思维。他的“3D阅读法”、阅读的分类路径以及书单建议,都是投资学习者的富矿。
文章依托2022年秋季,归江在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所授价值投资实务课程整理
“分工”加重“偏狭”
在投资的复杂系统里,要打通不同的“艺”
1776年,“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第一次提出了“劳动分工”的观点,他观察到社会的分工带来了劳动生产率的显著提升。
在1844年,马克思也观察到这种工业化社会之深度分工带来的“异化”。分工也带来了社会的割裂,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不了解他人的世界,进而产生偏狭,乃至仇恨。
编者注:马克思所提出的“异化”,指作为主体的人的劳动和劳动的产物,成为独立的外部力量与主体相对立,并反过来奴役主体自身。
现在成绩优秀的学子往往都会选择一门年轻的学科——经济学。他们往往会以优异的成绩直接踏入投资行业。回顾这些学生的经历,为了成就应试能力的极限而放弃了必要的社会劳动和交往。
如果继续偏好于在数字中完成对世界的认知,就可能走到 “何不食肉糜”的世界,乃至异化为无情的韭菜收购者。
如何向社会人士学习,如何在社会情感基础上建立基本的信托责任,这可能是经济工作者需要思考的问题。韦伯在《以学术为业》中的真诚思考是我们经济从业者的榜样。
过于专业细致的分工,和一门过于年轻的学科,往往会让我们的视野变得偏狭。所以我说,经济学的花盆太浅。
那如何从实践性的角度来学习投资?
我觉得最重要一点是拓宽知识面的宽度,因为经济是门社会科学,投资是个复杂系统,要打通不同的“艺”,才能成为优秀的经济工作者。融入社会实践和经济底层,我们才能对建立基本的社会同理心。
我曾推荐大家读《亚当·斯密哲学文集》。亚当·斯密虽然是经济学家,但他对物理、音乐、美学的理解都很深。
亚当·斯密著 商务印书馆 2016-5
现代经济学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凯恩斯会拉小提琴,又是保险公司的董事长,还是政府官员。
古希腊的“七艺”和中国儒家的“六艺”,同样注重综合知识和技能的培养,不同的“艺”之间是有相通性的。这些附着于不同技能上的艺让我们完成更完整的人格塑造,让我们能理解和包容他人。
阅读是最简单的入门,编织属于自己的“毛衣”
投资学习首先是要阅读,这是最简单的入门。笛卡尔说,“读杰出的书籍犹如和过去杰出的人促膝交谈”。
巴菲特的长女苏珊在奥马哈经营一家毛衣编织厂,巴菲特打毛衣帮她做广告
芒格也有一个“格栅理论”——用多学科的模型去解决我们在金融市场里面的投资问题。阅读就像打毛衣,是在建立经线和纬线。
不阅读的时候,你的人生阅历只有一个点,只知道当下,不知道未来也不知道他人。
所以我们建议构建基于历史维度、时代对比和知行实践的“3D阅读法”:
1D:历史溯源
读历史。在时间的纬度中去编织历史事件和人物传记,比如我们做投资常常用来用来研究的年表。读人物传记,就像是在与逝去的人跨时代地交流。
2D:同代对比
同时代对比。为什么接近的时代,在美国的沃尔玛超市收入做到万亿级别还在持续增长,而中国的大润发做到1000亿就停滞不前呢?
编者注:截至2023年1月11日,高鑫零售(大润发母公司)总市值为321.5亿港元,2020年6月曾达到1200亿港元市值峰值。
同样一个超市业态,在不同的地理,文化和技术竞争环境,就会出现了差异巨大的迭代结果。
3D:知行检验
知行就是从书本上跳出来到实践中去,这样不仅能了解社会,还能培养抗挫折能力。
巴菲特对接班人的要求之一就是每年要阅读60本书。得益于Capital创始人的启迪,我们在复旦和交大设立了耕读奖学金。
我们考察学生的阅读数量,更看他们通过阅读解决什么困惑、他们的阅读主线在哪里、他们在阅读中体现出来的思辨能力和情感能力。
哪怕只是读了30本,我们希望看到他对阅读的真情流露,看到他困惑中独立探索的路径,这是值得鼓励的。
具体读哪些书呢?
首先,可以从原著开始。
图书馆也叫做“逝者咖啡馆”,因为图书馆中的书浩如烟海,都是从逝去几百年的优秀作者里挑选出来的作品。这些优秀的人能让我们社会交往的人群在时间维度上拉得很宽。
哥白尼说:
“我愈是在自己的工作中寻求帮助,就愈是把时间花在那些创立这门学科的人身上。我愿意把我的发现和他们的发现结成一个整体。”
他要跟随的,是创新者而不是跟随者。跟随者只是尾随前人,而创新者是从零到一的构建者,他们的勇气和智慧都值得我们花更多时间去思索。
青年毛泽东只是北大图书馆的一位管理员,然而在“长征”路上却比当时的北大高材生要干得更好。
青年斯大林在酒会上阅读,别人嘲笑他是书呆子,斯大林却说自己在看《拿破仑·波拿巴私人回忆录》,“他犯的错误太奇怪了,我要把它记下来”。周围的贵族们都哄堂大笑。
马丁·路德通过研究希腊原文圣经,找到了宗教改革的基础,发动了针对强大的罗马教廷的宗教改革运动。
“自由主义之父”约翰·洛克从《圣经》中考证亚当的统治权来源,最终否定了君权神授的信仰基础。
这些人都是在原著中寻找答案。所以学习投资的路上,推荐大家从格雷厄姆和巴菲特为原点开始研究。
还有一点,很多学科的求知门槛可能也没有想象那么高。有时候我们也看到很多业余人士也走到了行业的顶峰。
哥白尼、爱因斯坦、毛泽东其实都是“业余学者”,是求知的欲望和持续的积累让他们超越了专业祭司的高度。
哥白尼的职业是神甫,业余爱好是天文学和货币理论,“劣币驱逐良币”就是他提出的。他写过金融相关的书籍,对不确定性的、没有规律的复杂事件非常感兴趣。
爱因斯坦虽然科班出身,却是在从事专利审计员期间,利用业余时间探索光电效应,逐步转入专业研究道路,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过于理论化的著作往往不接地气,即便传记作品也有修饰成分。
除了阅读这些原著以外,我们还可以阅读很多更接地气的报告、游记和文学作品。比如希罗多德的《历史》、毛泽东对于农村调查的经典之作《寻乌调查》。
《历史》这本书虽然是用漫谈的传奇小说形式,有很多涉及埃及和希腊风情和治理的有趣描写,但是它描绘了原始社会中,很多人类刚刚启蒙时期的经济和人文现象,能够让我们看到经济的本质,以及原始时代人们如何思考经济问题。
马汉(美国海军上校及预备役少将)从3000年史书中整理出100多场海战的规律,写成了《海军战略》。
黄仁宇直接阅读原著133卷的《明实录》,这是明朝史官的原始笔记。他从中找到了明朝历史中的规律性东西。
原始素材没有动机去造假,但是想直接告诉你结论的著作往往却带有各种利益诉求,经过粉饰的结论会偏离真实的世界。
巴尔扎克也是个有趣的人,他背了很多高利贷炒股,亏了钱以后被迫用稿费来还债。跟格雷厄姆一样,他也是一个不断被资本市场蹂躏的作家。但是为了还高利贷,他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写下来了,他是那个时代经济的高度参与者和记录者。
所以他的作品写得非常露骨,比如《葛朗台》,就描写了新兴资本主义阶段,大量鲜活的法国经济生态。时代流逝,这些经典人物却会不断地出现在我们身边。
对我们经济研究来说,这些内容都是很好的维生素。一边在阅读,一边也在理解生命,理解商业规律。
所以说,什么样的学者最厉害?——就是上面提到的这些野战型学者。
这些人的作品高度务实,他们从亲身经历中寻找到真实世界的运行规则。
病毒、洪水,流寇和资本市场都不懂你有啥学历和头衔,也没有名校名卷帮你总结,他们会无情且公平地肆虐你。
和柏拉图一样师从苏格拉底的色诺芬,是一名将军,著有《长征记》,可以归类为最早的管理学名著。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故事。
色诺芬带了几千人的希腊雇佣军帮助波斯国王的内战,在雇主居鲁士被杀后,他如何带领士兵从在波斯人的领地中逃出,如何逃避追兵,如何处好军民关系?如何获得粮草支持?如何调节士兵的恐慌情绪?他作为一位民选将领成功地实践了苏格拉底教授的美德和智慧。
经济干部陈云,小学毕业,但是他从陕北老区管理几十万人,到接管东北的四千多万人,再到接管全中国四万万同胞,一路从管理小账逐步发展到管理国家经济的大帐,他对金融的理解都是从实践中学习来的。
从《陈云文选》里,我们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经济领导者对货币本质的理解绝不输国际经济专家。为人民服务的诚意,摸石头过河的勇气,勤勉谦虚的调查研究是老一代革命家的制胜法宝。
在经济界里面,凯恩斯和格雷厄姆这两个人是非常典型的能横跨投资、经济、政治的多栖知识分子,这样的人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凯恩斯和格雷厄姆
还有,大海中怎么去瞄准敌人?马汉在《海军战略》中所体现的海军思维就好像今天的互联网思维。
群雄割据的时代,如何提高自己的优势?马基雅维利在《论李维》中就阐述了竞争优势策略。
我个人觉得,以上提到的这些书,能够让我们对经济和社会的了解更有深度。阅读这些书,就会发现经济学的花盆真的太浅,这些几千年以来的智慧非常值得我们学习。

给大家推荐一些投资学习入门和进阶的书

入门的话,《股市真规则》是一本很好的书,它按行业专题整理了一些Common sense,可以帮助我们搭建研究行业的框架。
《股票大作手回忆录》体现了一位交易大神的神奇操作和跌宕人生,这是投资大师们经常提及的一本书。这本书就像《红楼梦》,年轻人可以在那里读到精彩的爱情片段,而经历沧桑后又可以读到贪婪的宿命论。
《邓普顿教你逆向投资》,邓普顿是全球范围内做得比较成功的逆向投资者。
《戴维斯王朝》,戴维斯家族是专门做保险的投资人。
《彼得·林奇的成功投资》,从生活中选股。
《巴菲特传》,有两个版本,我推荐洛温斯坦的版本,作者是个老油条记者,把巴菲特当做普通人,用平视的角度来看这个人物的发展历史。而另一个版本是一位职业保险研究员对巴菲特的近距离观察,更多从仰视的角度来看巴菲特。不错的两种视角,不过我本人更偏好前者。
还有《约翰·博格传》、《乌合之众》,都很经典,可以反复阅读。
作为进阶,如果想了解机构投资者的思维方式,了解怎么运营企业、运营投资机构、作为CEO怎么思考资本市场,可以阅读《长线》,讲的是美国最大的主动型基金之一—— Capital Group(资本集团)。
另一家成长股资产管理公司普信集团创始人罗·普莱斯写的《投资成长股》也是和Capital同时代的优秀对标公司。
把以上两本书对照着看,可以发现,他们对营销的理解丝毫不逊色于对投资的理解。
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和《证券分析》,能让我们一窥美国早期资本史。
学管理的同学对德鲁克都很熟,应该比较了解《旁观者》这本书,作者以企业顾问的形式,深入到通用汽车的高管和群众调研中去了解真实的商业行为,成就他的管理理论的突破。
钱德勒和金德尔伯格的数据处理能力非常强大。钱德勒的《规模与范围》是从工业史的角度,聚焦于美国、德国和英国的竞争性增长模式,洞悉了大型产业化企业增长所引发的资本主义企业变革,他真是一位把数据做深做透的学者。
而金德尔伯格擅长把金融危机做深做透,在《疯狂、惊恐和崩溃》中,他把这些金融危机整理出来,看看每一个危机背后的驱动因素是什么,对金融危机中的人类行为学和组织缺陷做了很深的挖掘。
找到合伙人,合作、平等交流很重要
应试教育里,更注重个人的奋斗,高考考核的是一个人的成绩单。而在商业社会里,Teamwork才是制胜的法宝。
芒格和巴菲特
比如老搭档芒格和巴菲特,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以及中国的郭广昌和梁信军,他们都有着很强的合作意识。
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
编者注:2017年3月28日,复星集团CEO梁信军宣布辞职。从1992年复星集团前身广信科技成立,梁信军一直担任副总。
郭广昌和梁信军
如果在商业社会中失去合作意识,个体有可能是个winner,但是从全局看可能就会变成loser。
鲍尔默讲:
“一个人是单翼天使,只有两个人抱在一起才能飞翔。
进入复杂社会的时候,寻找合作伙伴就变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精神交流的伙伴能够帮助你指出缺点,就像芒格和巴菲特。
当你身边都是崇拜者为你鼓掌的时候,你可能就会停留在信息茧房里,难以进化了。你身边必须有几位能和你平等交流的人,这非常重要。
任何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都有这样的朋友。如果失去这样的朋友,他早晚会进入信息茧房,葬送企业的前途。
培养“独立爬藤的探索欲”
参考这个“学习金字塔”,主动学习的最高阶段就是给别人讲授。无论是写作还是讲授,都是很好的倒逼自己规律化、系统化地梳理思路,再次深度学习的好办法。
尤其是你对着一个8岁的小朋友讲投资,如果你不简化,不触达生活的常识,不抽取本质,是很难传达给年轻人的。
我建议大家带小朋友去义乌小商城转转,培养商业的直觉和兴趣,培养他们“独立爬藤的探索欲”。
格雷厄姆在课上讲了一些保险的故事,巴菲特就去搜格雷厄姆公司的持仓、老先生在哪些公司做董事。结果他发现老师在GEICO(政府雇员保险公司)买了50%的股份。
再者,投资学习需要讨论,不管是爱因斯坦还是凯恩斯,他们都有自己的Club。不同专业思维的人经常聚在一起讨论非常重要。所谓的大学精神,很大一部分来自不同专业领域的人士之间的开放式交流。
最后,大家可以尝试去做三件简单的事:
第一件事,用表格,做一张未来个人和家庭的预算表。
大部分人走的路是差不多的,你的预算表可以包括期望的收入、消费、住房、储蓄、投资、养老等,再遐想下n年后你的事业和生活状态。
第二件事,深度阅读一份招股说明书,尝试做一个新股卡片
信璞投资的实习生从制作招股说明书的新股卡片开始培训。一招股书就像就像种子和鸡蛋一样,浓缩了高密度的行业信息和公司基因。当时格雷厄姆推荐给巴菲特推荐的第一份职业就是去Valueline这家公司去“刷题”。
第三件事,观看三个视频,列出关于巴菲特的关键字:
观看纪录片《成为沃伦·巴菲特》、网络视频《巴菲特回忆格雷厄姆》,以及看看段永平如何谈巴菲特,从第三方的角度了解巴菲特。
纪录片《成为沃伦·巴菲特》
网络视频《巴菲特回忆格雷厄姆》
段永平接受《会见财经界》秦朔的专访
编者注:段永平曾在多个采访、讲座、电视节目中提到巴菲特
这三个视频看完,大家会对巴菲特有个更加立体的情感触达,对价值投资的理解深有裨益。
延伸阅读:
《如何让格雷厄姆价值投资的动车组走上新时代的铁轨?心生喜欢才能身体力行》

编辑:伊娜

责编:艾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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